量化钢铁侠:主观不是我的竞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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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20-1-17 10:42:23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发现量化交易之前,量化钢铁侠一直在用主观意志与市场对抗。

从开始使用Python开发策略的那一刻起,他就强烈意识到自己交易生涯中的认知正在被全面颠覆。

之后,在不惑之年果断放弃创业,量化钢铁侠转身成为一名宽客。尽管很清楚这是一场人生的豪赌,但是对他来说,量化交易只是人生下半场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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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刚接触量化交易的场景,量化钢铁侠(以下简称:钢铁侠)用了发现黑暗中的「手电筒」来比喻。

和我见面的这个下午,钢铁侠刚送完小孩上培训课。

眼前的钢铁侠身着短袖短裤、脚蹬凉鞋、走路带风,这位北京土著似乎和量化的感觉相去甚远。

1995年,还在上大学的钢铁侠就入市了。之后十年,他自诩是打酱油时期。在A股上,他几乎各种玩法都试过,包括价值投资、趋势交易和短线等等,可惜都不怎么赚钱。

2000年,钢铁侠接连完成北大和中科院的本硕学业,并进入外企从事技术工作,开启「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模式。

2005年,赶上6124那波大牛市,钢铁侠趁着市场火热把收益做上去了。但是,随后几年,收益起起落落。尽管赚了点钱,但他心里清楚,这很不可预期。

2011年,钢铁侠跳出职场,开始创业,并先后尝试过软件外包和在线教育行业。

2016年春节期间,还在纠结是否继续从事在线教育的时候,钢铁侠无意中发现米筐这个量化平台。

在他看来,这是一次意外的收获。仅花了两三个月时间,钢铁侠便完成量化入门。

很快,他果断放弃创业转而开始职业投资。

2016年5月,在达人秀的访谈中,谈及量化初体验,隔着屏幕,我们还能感受到钢铁侠那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

访谈后回复者众。其中,用户「远眺着天空」大为不解,「太草率了,就像刚跟师父学了三招两式,自觉武功甚高,敢于参加比武招亲了。」

对于仓促下海的质疑,靠在皮椅上的钢铁侠坐直身子,语气坚定,「两三个月我觉得够了,现在回过头看,在线教育确实不好做。」

这次职业跑道的转换不是一次逃避,而是真正的转型。

虽然量化交易进入中国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很快成为市场中的一股中坚力量。

知乎上的量化大V「用Python的交易员」在Live「为什么要做量化交易」中作过专题介绍。

他认为,与主观交易相比,量化交易主要有三个优势:一是可靠,量化不依赖个人知识和经验,主要是基于数据得到客观结果。二是高效,量化的反应速度更快。三是稳健,量化可以去除人的情绪影响,忠实执行交易计划。

随着进一步普及,量化交易的入门门槛显著降低。在市面上,面向基础用户的量化交易平台就有米筐、聚宽和优矿等等。

当一个行业的规模足够大的时候,那市场自然就会下沉覆盖更多小白用户,进而派生出适合入门的产品。就好像在图像处理赛道,美颜风口一起,在专业软件Photoshop之后,美图秀秀们就异军突起了。

在国内最早一批的量化交易者长风看来,现有量化平台确实可以满足大部分需求,但是这些平台却不能进行深度优化。为实现大数据量的运算,专业的量化交易者一般都是自己写平台,进行主动优化。

对此,钢铁侠认为只要不是高频交易,现有量化平台的功能基本够用,自己用的就是金字塔、果仁加优矿的组合。而且,现在不少平台都推出了机构版本,也可以满足大多数需求。

钢铁侠认为,与主观交易相比,量化交易的精髓在于发挥了机器的海量数据挖掘和运算能力,可以针对交易策略进行多年的回测和分析,效率和准确性远远超过传统人工方式。

多元投资者一剑西来的观点接近:一个人只能看50只票,而量化可以看3000多只票,速度上确实有优势。

钢铁侠觉得,作为一个宽客,要想获得超额收益,一定要象高空雷达一样扫描市场,鸟瞰全局,这样才能深刻理解超额收益的来源所在。

量化交易的泛化并非空穴来风,钢铁侠发现越来越多的老同事正在从技术转型资管,而且几乎都是量化方向。

作为70后,技术流普遍吃到发展红利。但是,红利期一过,传统技术工作日渐鸡肋。

这类群体不少挣过快钱,普遍不愿意参与没想象力的行业,而看似朝阳的量化交易沾边金融领域,似乎有着不错的前景,同时又可以发挥自身特长,这正好匹配中年码农精英的诉求。

在钢铁侠看来,虽然是个被动选择,但随着门槛降低,技术人员转量化交易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尽管参与者日趋活跃,但是,量化新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市场只是看上去很美,其实内里暗流涌动。


2



如果按字面拆解出来,从事量化交易其实需要具备二种能力:量化能力和交易能力。

先会量化后会交易和先会交易后会量化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

在长风看来,优秀的量化交易者一般都是先有主观交易思维,再有量化能力。量化交易本质上还是交易,量化只是手段。

知乎上的另一位量化大V「李大仙」在Live中同样表示过类似观点:不少新手都有这样的误区,觉得自己有数学能力、建模能力就可以玩量化了。其实不然,量化投资的核心还是在投资上。

钢铁侠认为自己属于后者,是自上而下的量化。而前者主要从事价量策略,进行数据挖掘。

钢铁侠认为自己的交易策略有一部分是对过去经验的总结,借助量化工具相当于对历史数据开了上帝视角,自己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市场逻辑。

在几轮牛熊转换中,自己赚过钱,也亏过钱,过山车经验无数。

钢铁侠认为自己并不擅长主观交易,但积累的主观经验对后来转型量化有重要的作用,这种经验值的累积不是靠简单调用历史数据就能速成的。

只有当你有了交易思维之后,你的量化能力才能突显出来。

长风认为,同样的交易策略由不同的程序员写出来完全是两回事,懂交易的程序员一直是市场的稀缺人才。

对此,钢铁侠认为只要是自己的策略,把它量化出来的问题一般不大。

其实在中科院读硕士的时代,钢铁侠便专注于控制类的软件应用,期间也写过一些底层代码。现在回过头看,早期埋伏的码农功底在多年后无意中发挥了作用。

尽管一开始参与量化便信心满满,但钢铁侠也撞上了新秀墙。

谈起刚进行量化交易的场景,钢铁侠吸了一口饮料,进而陷入一小阵思考,表情有些无奈,「刚上实盘就垮了。」

钢铁侠前期做的是波动率模型,对股票多因子模型没什么概念,自己是边做边试。

在量化术语中,因子指的是选股标准,常用的因子有市值、估值、成长性、交易指标和动量反转等等,而多因子就是多种选股标准。

在初次试水多因子策略的时候,钢铁侠正好碰上2017年很多因子失效的时段,实盘效果不佳。好在自己通过择时系统控制住了风险,最终并没怎么亏钱。

2017年5月,钢铁侠走入正道,开始开发新的类似指数增强的多因子模型。

经过多轮调整,他终于建立起成熟的量化交易策略。

但,残酷的是,即便就让你把交易策略量化出来,也并不意味着你就成功了。

在一剑西来看来,当一种交易策略可以被量化时,说明它也快失效了。长风表示同意,量化交易最终难免同质化,那收益就取决于先发优势。谁先做,谁先赚钱。

对于策略失效的情况,钢铁侠认为市场存在大量噪音,这是解决不了的问题。而自己的对策是多样化,通过对策略组合的配比可以实现对波动率的管理。

钢铁侠现在的交易策略是多因子选股加择时,这其实是主流的策略。但是,你的竞争力主要体现在细节差异上。

钢铁侠开发过十几种多因子模型,包括全市场、情景分层系列、行业集群系列和指数增强系列等,还有四个量化择时模型。

经过不断升级,最后只剩下全市场模型、指数增强系列和一个择时对冲模型。

在多因子选股之后,钢铁侠再用择时指标进行仓位管理。

在交易过程中,钢铁侠还会动态调整策略,而这个调整的时机也非常考验量化交易者的水平。

在业余投资者时期,由于不是主业,钢铁侠承认自己的风险偏好很高,一般就是做单个策略,但这样做净值很容易出现大幅波动。

在职业投资之后,他意识到必须追求平稳。借助量化交易,钢铁侠可以通过组合策略来平滑收益曲线。

当被问到一旦组合之后,收益是否会趋于指数化的时候。

钢铁侠表示确实是这样,他觉得复合策略在任何一个时段都不会特别优秀,因为必然有一个策略在拖后腿。在每个时段都特别优秀的量化策略是过度拟合。

2018年3月,几经折腾,钢铁侠终于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只量化私募基金,运营后业绩表现不俗。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旦进入资管领域,那量化交易的瓶颈便不再是量化,也不再是交易。


3



据《华尔街见闻》2019年9月21日报道,美国著名量化对冲基金Two Sigma已登陆中国,该机构在华设立的腾胜投资正式在中国基金业协会登记成为私募基金管理人,这也是继华尔街量化基金「祖师爷」D.E.Shaw成立的德劭投资之后又一家重量级量化基金。

Two Sigma的联合创始人David Siegel曾发表言论,「现在是破解中国的最好时机,中国市场很年轻,正在逐步走向成熟,量化交易也才刚刚开始,我们是一家数据驱动的公司,相信可以在中国找到独特的赚钱方法。」

就在外资大举进军国内的同时,本土量化私募同样成长迅速。

2019年,多家量化私募的管理规模陆续进入百亿级别,消息一出轰动市场。

据了解,今年的风口产品主要是量化对冲产品和指数增强产品。

由于有类固收的定位,量化对冲产品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传统固收产品逐渐缺失的痛点,进而普遍受到代销渠道青睐。而指数增强产品可以通过网下打新和⎧T+0⎫交易做出超额收益,这种自带成交量的策略也大受券商欢迎。

多种利好叠加,量化私募幸运踩上风口,规模井喷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谈及量化大咖们的管理规模,靠回皮椅的钢铁侠双手插入头发,眼睛睁大,然后深「呵」了一口气,「金融理论对理工科来说不难,真正的门槛还是在融资上。」

目前,钢铁侠的资金募集主要来自自有资金和亲朋好友。为了推广,钢铁侠未对这期产品收取管理费,并设置了回撤不超过10%的风险约束。

他承认,与辞职搞创业不同,当时自己还知道打法。尽管当时团队变小了,但还是有团队的。

但是,从创业转资管后,日常交易、运营和销售就自己一个人,这是完全不同的。

而在最考验人的资金募集环节,私募管理人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对接渠道、满世界路演和接待投资人等,这对于钢铁侠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挑战。

2019年初,私募中心曾联系钢铁侠提出发行产品的想法,但是需要他把现有产品进行清盘。

在认真考虑之后,为了保持第一只产品的长期运营,钢铁侠最终还是没成为平台的基金经理。

尽管没与私募中心成功合作,但钢铁侠在上还是表现活跃。现在,钢铁侠在上也有4万多粉丝,但他暂时还没有在上进行推广。

截至2019年9月,钢铁侠管理的产品在私募排排网上6037只产品中排名357名。虽然这样的业绩具备了进一步推广的条件,但他还是希望能与投资人面对面交流,先了解客户的风险承受力是他的底线。

与其他在上成功募集到资金的大V相比,钢铁侠的表现可以说是相当克制。

钢铁侠认为早两年出来做资管时机会更好,但是当时又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直到发现量化交易。

和交易策略类似,钢铁侠承认自己在事业上也是右侧思维,「可能是自己的一个缺点,看了再说,当跟随者,总体上是防守型的。」

就在钢铁侠这类小私募为募集资金发愁的时候,几大量化私募已陆续触及管理规模上限,并先后宣布封盘。

资管圈有「不可能三角」一说,即高收益、低回撤和大规模不可能同时出现。为平衡收益和回撤,不少私募选择了控制规模。

2019年8月13日,《每日经济新闻》独家采访头部量化私募幻方。幻方CEO徐进表示,规模大确实会影响收益,公司目前管理规模已超100亿。如果现在不控制,200亿的时候肯定影响很大。

在产品运营期间,由于市场和监管动态随时会有变化,为保持收益,各大量化私募还得根据市场情况不断调整策略。

钢铁侠认为,由于2019年量化私募大扩容,目前已有6家规模到了百亿以上,赛道变得很拥挤,沪深300成份股日线级别的指数增强策略的阿尔法衰退的很快。

有点黑色幽默的是,当量化策略同质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又会返回手工环节。

资深日内交易员郦道元(系列前作:郦道元)认为,为提升收益,今年多家量化私募已陆续开始招聘人工交易员进行T+0交易。

在前期,郦道元就曾对程序化T+0交易的发展做过深入分析。按他观察,就现阶段程序化和手工的PK中,程序化交易的表现还是暂时落后。


未来



2019年,钢铁侠引进了一名合伙人进行合作,并开始开发CTA策略以提升收益,策略包括股指期货、国债期货和商品期货。他的目标是把现有的产品转化成一只真正的多资产类别的复合策略产品。

钢铁侠现在的经营哲学是先活下去,再往上堆规模。自己最理想的状态是每年都进私募排名的前20%,然后长期把持这个位置。

钢铁侠笑称,「其实我也没有太大野心,搞个几亿规模就可以了。」

谈及在交易策略上是否还有提升空间的时候,钢铁侠认为线性领域已无太大空间,自己需要提升的是在非线性领域。

钢铁侠曾在上发布《量化投资的攻守道》一文,文中最后观点正是非线性的机器投资时代已经来临:

「世界的本质是非线性的,或者说在人类熟悉的量纲下是非线性的。而大多数人类的大脑,还是非黑即白的线性模式。投资模式之间的比较,都需要确定语境之后才能进行,数据虽然冰冷,却可以从统计意义上有效排除噪音,对信息广度的利用人脑永远无法跟机器相比。理想中的攻守兼备的投资模式,也许对人类个体来说很困难,但随着机器时代的来临,并不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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